如果書寫是一種自我療癒的歷程,
可能是因為寫下後再也不會忘記而能稍稍安心。
大學姊之所以稱為大學姊,
是因為她是改制之後的第一屆學姊。
聽起來好像很遙遠,
但因為我們的科系歷史並不悠久,其實沒有間隔很多年。
至於事實上差了幾屆,
為了禮貌上不讓各位推斷她的年齡,
我只能說大學姊看起來一直都很年輕。
在我進入這個領域時,
大學姊和同事們已經算是個很有名的團隊了,
常常在一些研習的時候看到她們的分享。
竟然可以整個學期四個年級,都在跑一個大主題,
而且課程、教材、評量等都環環相扣,
四個年級各有各的層次,又能相輔相成。
哇賽!
那時只是覺得她們很認真,
但因為認真這件事跟我一直牽扯不上關係,
所以也沒打算太多接觸,
更不知道原來我們有同系淵源。
一直到接了實習生,
他才偶爾的跟我聊到,
大學姊她們有多麼辛苦。
整個暑假密集的討論、花錢不手軟的購買書籍、
整體教室的氣氛營造、鉅細靡遺的題庫、活動、校內外資源等,
都在她們的考量範圍內。
我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做到這種地步。
然後也因為這個實習生,
我有幸參與了教授的專案,
第一次跟大學姊有較深入的接觸。
「總是笑容滿面、元氣十足」
是我真正認識她一段時間後,最深的印象。
雖然資歷有一段差距,
但是親切如她卻十分的好聊,
對於我偶然的反骨造次言論也不以為忤。
某次研習結束後,
我們竟然就在建中門口聊了半個多小時,
從教育到教養、就這麼天南地北卻又不失正經的閒扯著。
去年四五月,
她和我討論著心中的猶豫,因為中心裡希望她去幫忙,但學校也需要她盡一分力。
兩邊都有理想、兩邊也都有人情。
「你自己呢?」我說。
「雖然應該會很累、沒有自己的時間,但我還是比較想要為大家多做一點事。」她這麼回答我。
於是我知道,
大學姊早就下了決定,
猶豫的,
只是該怎麼回應這些不同人情的期待。
然後到了這一年,
幾乎在跟中心有關的研習、活動中,
都能看到她背個小背包、忙進忙出的身影。
偶然有機會多講幾句,
她總是告訴我:「我好多事情想要做,也正在做,等等又有個會議要開了。」
或者是很開心的說:
「我又幫老師們爭取到什麼了,該講的就要講,
反正我大不了回學校,沒有什麼不敢講的。」
「我來這裡,就是想要為老師多做一點事。」
雖然我自己很堅持80分老師的想法,
但對於某些想要做到一百分、甚至得到滿分之後,
還想要出來為大家多做一點事情的人感到由衷的敬佩。
大學姊不但做到了,
更難能可貴的,
是她無論在哪個位置,
都堅持做想做的、說想說的,
然後全力以赴。
比起我還只能偶爾舉手哭么或在部落格寫些什麼,
她才是真的正在改變世界的那種人。
六月一日,
一年一度的國際研討會。
大學姊反常的,在跟我握手打招呼之後收起了笑容。
「我要走了,真的很對不起。」
「嗯?」
「家裡的狀況需要我幫忙,我要回學校、調到普通班,然後申請調回家鄉...」
對於她這一年來因故每天台北跟外縣市兩頭跑,我略有耳聞,
卻沒想到這已經讓她精疲力竭。
「我真的覺得很抱歉,事情沒做完就跑了,真的....」
時間彷彿停頓在她斂起笑容的表情上。
我看了看她略顯疲憊的臉,
知道她已經又下了決定,
唯一難以面對的,是我們對她的,和她對自己的期待與承諾。
於是我說:
「妳不用說抱歉,大家的事情,自然會有大家一起接手做下去,
但是妳自己的事情,只有妳自己可以努力.....」
她看著我,稍微寬心的點了點頭.....
很多時候,
我們對一個人的記憶,不見得是完整而清晰,
而常常是幾個情境、幾句話、幾個表情,
交織而成為對一個人的印象。
那麼大學姊現在存在我心中最清晰的身影,
除了常常掛在臉上的笑容之外。
應該就是她跟我道別的那天,
在告訴我她要離開這個領域的那一刻,
眼神所透露出的抱歉,以及不捨。
我懂,
因為幾年前我也曾有過那種表情,
那是種已經被淚水刷洗過,才勉強不再外露的壓抑情緒。
可以的話,
我真希望能夠告訴妳,請妳放心
如果可以的話。
有些人不管身處在世界的哪個角落,
都能夠為她的身邊帶來光亮。
那麼也許,我們會在各自努力的道路上,
因為遠方透露出來的溫暖訊息而感到安心。
祝福大學姊,也感謝妳。
這就是第二個 16分之一的故事
留言列表